她无视了众人,不就煮个药吗?多大点事,她也是让他不被继续毒啊。
她陆陆续续把仓库里面的毒药材找出来,她还拿出之前在堂庭山藏书阁顺的《毒物大全》,好对比着扔。
有些是本身食材有毒,有些是组合在一起能毒死一头老虎。
之前是有人监督许敬壤必须要把这些药材喝完的,但是随着许操的死,那些人就没那么称职了。
她才钻的空子。因为堂庭山扔毒蛇的经验,只能把那些药材放在自己的储物符。一时之间空间符中毒气熏天。
她一缕神识刚回来,她就两眼一翻,被毒晕在榻上,少年叹了一口气,给她运功解毒。
火麒麟刚出来想笑话这人,救人不成反被毒,就听见:“龇牙,进去给把药材吃光。”
“?”火麒麟蒙了,这种事,又叫它。
“好的!”它一口给自己塞着那些毒物,一口流泪,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被他这么折腾?
果然还是那种越吃越上头的感觉,它想问还有吗?
火麒麟记得,它在太乙山的时候,碰到少年正在挖灵兽的内丹吃。
那模样,比它还像个畜生。
它刚想去抢,直接被他身上的串绕的魔气吓住,这人银发飘散,眼里是不熄灭的红瞳。血在他的白瓷一样的脸上流淌下来,清俊亮丽。
它听说了,有个年轻人类屠了整个太乙山,就是为了找到那根魔骨。
而他找到魔骨,更是直接把那根魔骨插入了自己心口,他道:“不过是物归原主。”
面前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魔,它看到了他被封印住的魔魂在挣扎。
人魂举逆天之力摧动魔骨。直教封印破除几道,释放出的魔气屠遍太乙山,
就是魔气吗?俨然超越苍生之力。
那人却一身清白的白衣,血染的他的白衣斑驳,他歪着头朝它笑,对它做出邀请,诡异的红瞳看向山下的人间:“还未成形的火麒麟,我带你去人间,搅弄风云。”
他说它是还没有成型的火麒麟,在太乙山受到欺凌,它说他是被封印住的魔。人魂尽受人间之苦。
从此开启了,相互利用,不相互依偎,他掩护它,替它挡住了修士追杀,他一月一病,它保护他,去掉那些心有不轨的毒害。
虽然这是个相互利用的买卖,火麒麟还是觉得,太乙山一遇,开启了替他做牛做马一生的打工日常。
陆九柠醒来,却觉得方才那晕头转向的感觉不在了,她专门放毒药的那张空间符呢?
她找了半天没找到…
出门的时候那些人还在讨论:“我们堂庭山的人手上是要握剑的,怎么能为男人洗手作羹汤。”
“她那木剑,也算剑?”
“也是哦。”
“不过小师妹怎么会看上他啊,除了长的不错,他还有啥?”毕竟这是修真世界,实力为尊,许敬壤虽然长的好看,又是历阳大侠的孩子,但是灵脉却有问题,灵脉有问题的人始终成不了什么气候。
且不说他还有那夺命三日并发症,没准那一天就突然没了。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在讨论她和许敬壤。
“他也喜欢你吗?”有人问。
陆九柠道:“没有吧…”
原来是单相思,他们好歹也为她师兄长,看她一往情深,还是给她出主意了:“你平时嘴太毒了…得改改。”
“还有性格……太怪了,又凶的很,温柔点不行吗?”
“不过…脸还是可以。”
不错,双废组合的优势就在于,双方的脸不错。
才让他们磕的起来。
他们叽叽喳喳的对她说着,陆九柠有些听不进去了…她需要他们定义吗?
这样温暖的天气,只适合睡觉好吧。
“我哪里有问题不值得人喜欢了?”她用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不是师姐那样的大美人,也算能看得过去吧…”
嘴毒?她从来没有对许敬壤嘴毒过好吧。性格怪?她改不了啊。
人不怼人,那岂不是基础的快乐都没了?
她把思绪撵走。她看着窗外,这种天气。阳光暖洋洋的,树上还有一只不知名的鸟飞过,不冷不热。只是温暖。她翻个身,觉得这个天气太适合睡午觉了。
半梦半醒间,她又醒了。这种天气。他身体那么弱,应该出去晒晒太阳啊。
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他的房间了。她敲了敲门,是他开了:“怎么了?陆姑娘。”
她道:“你这屋子太冷啊,我带你出去见见光线…”
“啊?光?”许敬壤似乎愣了一下。还是跟着她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正好,驱散黑夜,自然温暖,道路旁还有翠绿的树枝,视野清晰,阳光照在身上是暖风温和让人留恋的气息,她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透明起来。
又在想到他被黑布蒙上的窗户停止了,她道:“你得多出来走走,不要老在屋子里。”
回了敬月宫,他就基本不出门。一直就待在屋子里。她好几次看到他,在那发呆沉思半天,不然就是在微弱的烛火下,摆着棋盘,和自己下棋,房间不见自然光,阴冷的很,从来不晒太阳,他的肤色一直是病态的白。
“下棋,陆姑娘要一起吗?”
“我不会啊。”
“我教你…”
“好吧。”围棋果然只是把棋围起来的规则,她眼真真看着自己棋子被吃掉,开始懊恼悔棋:“不算不算。”
“不算…”
终于她反将一军了,他夸着她:“才弄懂规则,就这般厉害了……”
火麒麟不用想,这人放水了一个太平洋。
陆九柠自然也察觉到了,这样放水是没有意思的,她总要为自己找点场子:“我不要……要和你下棋了,我们!”
“扳手腕。”
这下轻松赢过他了,她整个人都好了。
火麒麟想:这是之前徒手挖太乙山第一仙鹤灵丹的手吗?
她问道:“外面不暖和吗?”他坐在亭子里,阳光洒的一身清辉,画面也太养眼,他就安静的在那就是风景。
也是一潭死水。
她就忍不住倾身,她不要他那么死。安静的让人心碎一样,所以她如上一次捏上他的脸询问:“怎么不多出来走走?”
他迟疑点了点头:“暖和…”他又道,“不想出门。”
好的,不想出门就不出门,她问了问:“如果我说可以把窗户上的黑布取下来,你会生气吗?”
他摇头:“不会生你的气。”
“那我们可以回去给它取下来吗?”
他好像被她牵动了思绪一样,由不得他控制,“好。”
撕开牢牢覆在窗户上的黑布,又打开了窗户,整个房间重见天日,屋里很寂寥空旷。只有零零散散的摆件,大厅中间,放着一把剑。
复生了他房间那几枝枯死的花,洁白的花盛开着她的脸庞,他看了许久。
她想了想叮嘱:“记得卷帘,让阳光照进来,不要它死了…”
“还有…要打开窗户,多通通气。”
昨日很温暖。阳光撒了很久。没成想,第二日,就狂风大作。
少年日常在房间沉思,他在那看着墙壁上挂的画。之前他知道有。但是他从没看清这幅画的样子。
是许历阳所作。在繁茂的山中有一间小木屋。头顶是苍月无暇,有两人依偎在一起看月亮,女子一身紫衫可见风姿绰约,男子背影伟岸背着一把出师之剑,上面似乎有题词:“敬月敬壤敬玄灵爱妻。”
“敬苍穹之上的明月苍茫莹洁,清辉无数,敬洐下的息壤心胸宽广,厚栽万物,敬发妻玄灵,愿携手,踏千山。寻万水,相知相敬,不问明日,只盼今朝,百年共度。”
“宫主和夫人是真的相爱啊…”
他眼前漂浮着当日女人的嘶吼声:“你负了我!”
他轻轻的道,“是啊…”
誓言不靠谱,再好的誓言,被命运一摆弄,都会化成灰烬。只留下,灭人心,空余恨。
“今日这么大雨…陆姑娘不会来了吧?”
他点点头,却一直没有睡觉的意思。“少爷,早些歇息吧。”
“你先走吧…”
“那少爷我先走了。他欲把门带上。“别关…”他嗓音响起。
侍从有点懵,万一这风寒之气飘进来,他的身体怎么扛得住。
幸得陆姑娘来了让他学会了开窗帘,把光照进来,这屋子不再黑漆漆了。
难道少爷还在等陆姑娘吗?这种天气,怕是等不到了,他也没有多问,退下了。
他抬手烧了那幅画。地上的灰烬落下。又被定尘珠吸走。
外面一直传来风声,呼啸的凄凉,阵阵拍打着门窗。落在窗户下洁白的又纤细的花骨上。没有撒下的金丝暖意,和穗珠碰撞的声音,四周一切只是隐于暮色,在雨中淋湿。又回到黑暗了。
他竟几分执拗在那看着门外的风风雨雨,不知道在等谁。
一阵脚步摸索声响起,她从门口扑了进来,裙上的穗珠交结在一起,系带被淋湿。发间漆黑滚透着雨滴。
那日。她也是这般扑了过来,扑进了他怀里。
所以他手中的伞,掉了。
少年注视着她,刚想说什么。
她拿出铁壶。“喝药…”
“……”
她真的做到了雷打不动。
这一次他没有一点抗拒的喝药,全程很安静。
放下了碗,他道:“早点回去,换衣服。”
她这才想起了要紧事,从怀中掏出一纸包装的东西。
他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蜜钱糕点。”
他没有打开,手里的东西甚至还有余热,她浑身都湿了。但是手中东西没有湿。
她说:“你老说药苦…这下是甜的了。”
她记得他那日的话,所以这可是她专门躲过层层侍卫,还请师姐掩护,才偷溜了出去。
这糕点是外面卖的最好一家,她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的。谁知路上遇大雨,她又没有带伞,只能在一旁躲雨了一时。
可是这雨一直下,又不想他不能吃到热的。这才冒雨赶来。幸好药是早就煎了。热一下就好了…
浑身都湿了,她慌忙回去洗漱换衣服,临走之前,特意叮嘱:“记得吃呀,那是我专门为你买的…师姐都没有这份。”
“还有,”她见门窗打开,这孩子怎么有点死脑筋呢,
她是说了不要关的那么死,但是没说狂风下雨天不要关吧。幸好她的花没事。不过有事也没事,反正她都能救活。
她过去给他全部带上了:“还有…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突然一下子懵住了,半晌打开尝了一块,眼中似乎有什么朦胧之色,整个世界都不太清晰了,像是她发间垂下的雨滴,唰的掉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是甜的…”
天生为魔,不辩味觉。尝过无数种味道。却始终不知道甜是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