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雏枝早就对禅院直哉这种威胁免疫，她麻木地目视前方，哪怕被迫仰起头也没把目光放到禅院直哉身上。
区区一个下人，竟敢不看他。
禅院直哉被她的举动气得捏着她下颌的手用了更大的力气，甚至能听到她为了不吃痛吭出声而咬牙忍耐发出的摩擦声。
“不过是个下人，是我脚下匍匐的一条狗，有靠山就敢无视我了？！”
她这副挣扎的模样很好地取悦了禅院直哉，他像丢垃圾一样甩开禅院雏枝。好在她的身后就是五条悟，从旁看来就像把她又往五条悟怀里送去的感觉。
禅院直哉见不惯禅院雏枝那双倔强到不懂低头和谦卑的眼睛，每次被这样注视的时候他都想挖了这双眼睛，看她崩溃、看她求饶。
然后好好教教她该怎样恭敬地对待他。
他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无处发泄的愤怒转向五条悟。
“五条家的六眼……这么看也不怎么样嘛。”
瞧着无动于衷的五条悟，禅院直哉感到没劲，离开前轻蔑地瞥了一眼：“这么护着她。啧，像条狗一样。哈，真有趣。”
像条、狗一样？
禅院雏枝听到禅院直哉的话，只感觉心中有一股火在不断蔓延，呼之欲出。
他在说谁？说五条？他怎么敢的？
不待五条悟有动作，禅院雏枝挣开五条悟拦在身前的双臂。
她很生气。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的拳头已经锤向禅院直哉的脸。
没有防备的禅院直哉被打了个正着，他没想到禅院雏枝会有这样的胆子。挥向他的拳头力度打到快要把他的牙打掉，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黑金色的羽织飘落，精致的布料瞬间沾上灰尘，变得廉价。
这次居高临下的角色转换，禅院雏枝主动走到禅院直哉身前，看着浑身沾满泥土的禅院直哉，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不太真切的笑容，似乎还有着恶劣的味道。
禅院雏枝缓缓蹲下来，直视着禅院直哉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语气不似从前那样无起伏，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她开口问道：“被你瞧不起的狗打到地上的感觉怎么样？”
禅院直哉气疯了，不顾身上的脏污，准备发动术式攻击禅院雏枝。
他现在就要这个贱人死！
察觉到他目的的五条悟走上前，准备把禅院雏枝护在身后。
禅院雏枝却并没有顺从地站在五条悟身后，她的速度要比禅院直哉更快一步，站起身，下一秒右脚已经踩在了禅院直哉的手上。
甚至还面无表情地用力碾了碾。
禅院直哉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眼泛红，上挑的眼尾缀上颜色，平添几分艳丽。痛极之下极其美艳的一张脸，嘴里的吐出话却恶毒：“贱人！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我要杀了你！”
“想杀就杀吧，但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他一句。”禅院雏枝自动过滤掉他对自己的咒骂，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还未熄灭，她垂着眼帘，半露出的眼神冰冷又无情，哪有半分的懦弱。
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极了上一刻的他。
禅院直哉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愣，随后心底那股恶劣占满了身躯。
在禅院雏枝挪开脚的瞬间，他飞速拿出怀中藏着的匕首。
随着刀尖落下，他大声咒骂：“贱女人！”
没有刺进血肉的声音，下一秒匕首落地。
禅院雏枝声音冷冷道：“我还以为你会永远那么冷静，没想到也有这么丑陋的一面。”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让人没齿难忘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燃起的火逐渐熄灭：“下一次再听到你说我的朋友，我一定杀了你。”
说完这句话，禅院雏枝根本不在意禅院直哉还会不会趁自己背对他时发起攻击，抓过在旁边看得不吭声的五条悟离开。
禅院雏枝做出这些举动只是一时脑热，当时都没来得及考虑会不会在冲上去的同时身体被系统操控，毕竟她做的这些确实不是一个窝囊废该有的。
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多夸张的事情，尤其是身边的五条悟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任由她扯了一路。
她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有点尴尬地看向五条悟。
“那、那个……”
“……”
而五条悟一动不动，也没有看向她。
糟糕……不会是她刚刚太凶导致他接受不了了吧……
难道又要被讨厌了吗？
「我倒是觉得雏枝刚刚很帅的哦？」
系统的声音滋滋啦啦的，像是从什么信号不好的地方突然冒出来。
「虽然人家是窝囊废系统，但是也很人性化的！刚刚那个男人说话人家也超生气的！」
所以这就是刚刚没有被系统操控的理由吗……？
奇怪，之前的系统是这样的吗？
“雏枝。”
禅院雏枝思索间，沉默许久的五条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很轻，不似之前那样轻快，低沉的、好似在克制着什么。
“是为了……”
“什么？”禅院雏枝没听清他的话，声音太小了，她不由得踮起脚，试图凑近五条悟的嘴边，想要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下一瞬，带着甜味的拥抱席卷全身，她被紧紧抱着，脚尖虚点着地，即刻分离。
直接被抱起来了。
就在她感受到一股难言而喻的危机感时，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结束，她的脚底重新贴上地面，安全感顷刻间涌遍全身。
五条悟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朝没回过神的禅院雏枝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道：“刚刚雏枝真的太帅了！”
“啊——！好后悔没有拿手机录下来！真的超级帅气的哦！”他捧着手机开始惋惜，紧接着抓住禅院雏枝的手，脚步不断加快，“快点回去！一定要给杰和硝子好好讲一讲……哈哈哈哈哈哈，你都没看到吧？禅院直哉那张脸扭曲到不行了！真的太好笑了！”
“……”禅院雏枝愣愣地看着表情十分丰富的五条悟，就这么被他拖着回了高专宿舍。
所以果然之前那些违和感都是因为五条在演戏嘛。
禅院雏枝看着一到宿舍就欢脱地蹦跳着去找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五条悟，她终于松了口气，还好之前都是在演戏，这样的五条悟才对。
说实话，她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无论是那个充满掌控的怀抱还是难以与五条悟形象重合的那声“主人”，她都不想再体验了。
好恐怖。
不过——
这下是彻底和禅院直哉撕破脸了吧。
禅院雏枝已经能够预料到后面她的日子该有多难熬，好在那个不像家的家，她再也不用回去了。
向前看吧。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
自怨自艾的、懦弱的禅院雏枝了吧？
“雏——枝——，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大家都在等你诶！”五条悟靠在门边，大声朝禅院雏枝喊道。
他见禅院雏枝还愣在原地，催促道：“快点啦，杰和硝子都在这等好久了！”
禅院雏枝听话地走过去，看着熟悉的布局，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宿舍。
所以五条悟是什么时候通知大家来她宿舍的？！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五条悟手舞足蹈地演示在禅院家发生的事，在看到他学着挥拳和踩手的动作时，默默地抱起了一边的枕头，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谢谢五条悟，她快要没脸见人了。
就在大家哈哈大笑的时候，禅院雏枝感觉自己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有点恐惧这个短信。
尽管她打了禅院直哉，也像五条悟形容的那样，很帅气地立场，但十多年的压迫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散的。
比如，她现在还是会怕这条短信是来自禅院直哉的报复。
【雏枝！好消息！上次的歌不是火了吗！咱们下一场演唱会又着落了！我刚和他们谈完！】
刚看完这条消息，手机又嗡嗡震动好几下。
【啊啊啊雏枝啊！你怎么还不回！】
【我真的好激动啊！】
【咱们终于看到希望了呜呜呜呜呜呜，好好准备吧雏枝！我感觉你马上就要成为绝世爆火的爱豆了！】
从经纪人发来的一条条短信上不难看出他的激动，被这份情绪带动，她提起的心也缓缓放下，嘴角轻轻带出抹浅淡的笑容。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雏枝？”家入硝子抹掉被五条悟夸张动作逗得笑出来的眼泪，凑过来问道。
禅院雏枝眨了眨眼，难掩心中的喜悦，向自己的朋友分享道：“我的经纪人告诉我，下一场演唱会已经定下来了。”
“恭喜你，雏枝。离你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家入硝子抱住禅院雏枝，温热的掌心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不善表达的友人。
夏油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朝一旁的五条悟感叹道：“要是刚入学的时候告诉我会和雏枝成为朋友，我一定觉得是在恶作剧。”
“哈？你开学的时候很讨厌雏枝吗？”五条悟瞪大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
夏油杰无语。
“是因为那会的雏枝看上去就很不好相处啊！我搭话的时候还被嘲讽了……你都不知道雏枝的嘴有多毒。”
五条悟听到重点：“你还和雏枝搭过话？”
“……你在意这个？”
“……”
四个人打闹成一片，处在激动中的禅院雏枝没有及时看到淹没在经纪人短信海中的、来自另一个人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