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几位?这边请——”
现在正值酉时,一间食肆内,小二们忙得脚不沾地,在路过门口时顺便将新来的几位客人引到了座位上。
这家食肆里卖得大多是一些小吃,虽然味道一般,但胜在价格便宜,分量也比较合适,所以生意一直以来都很红火。
“小二!我们这边的炙羊肉怎么还没好?快些吧,都等了许久了!”
几位青年在这里等了许久,桌上的菜品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最早点的炙羊肉却迟迟没上。其中一位公子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不耐烦地扬声催促。
小二一拍脑袋,赶忙赔起笑脸:“哎哟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就去厨房那边催一催。”
“快些吧,眼下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这最后一道菜再不上我们就走了。”公子不满道。
小二又赔了几声不是,赶忙跑向了后厨。
与那公子同桌的一位姑娘小声安抚起他来:“哎呀,反正我们几人今日又没什么事情做,等一会儿也不妨事,没必要那么生气。”
公子嘴巴一瞥,依旧一副气呼呼的样子:“我就是觉得他们看我们好欺负,故意怠慢我们。”
“哪有啊,你瞧瞧这店里人满为患,或许他们是真的没工夫。”同行的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也替小二说起了话,兴许是怕好友继续生气,他话锋一转,赶忙岔开了话题:“欸,你方才说起你嫂嫂母家的那个案子,如今是被换给了大理寺的另一位大人负责了?”
公子成功被好友转移了注意,继续起了方才他们讨论的话题。
他放下筷子,神色认真地说道:“是啊,那案子还是我嫂嫂嫁进来之前发生的,到今日已经有四五年了,据说一点进展都没有。”
姑娘张大嘴巴,有些惊讶地说:“这案子我几年前隐隐有听说过,本以为早就告破了,没想到那么多年都没动静呢?”
“谁说不是呢?我嫂嫂母家都急死了,如今负责的人换了,希望能有些进展吧。”说到这里,公子啧了一声,“我听说现在负责这案子的,是前些日子刚回上京的周大人,据说此人经验老道,应该比之前的那个姓江的靠谱。”
“不一定,我听闻那江大人年轻有为,这些年也是破了不少悬案的。依我看,他没有办法的事,这周大人也不好说。”书生辩驳道。
“嘁,姓江的如果真有那么大能耐,我嫂嫂的母亲也不至于以泪洗面四五年了。自打那周大人复官后,大理寺就连续破了好几个积压多年的悬案,这一看就是周大人的手笔。我觉得还是周大人靠谱,姓江的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公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将最后一点鱼肉从鱼骨上剃了下来,夹到了自己碗里。
与此同时,一份冒着热气地炙羊肉被端到了他们桌上。
“客官久等,你们的炙羊肉,请慢用。”小二用肩上地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紧跟着又马不停蹄地把另一份菜品端给了不远处的客人,“二位客官,你们的冰酥酪来咯。”
做完这一切,他又匆匆赶去了下一桌,替新来的客人送上新的碗筷。
曾若初用两只手托着下巴,视线并不在自己点的那份冰酥酪上,而是静静地盯着旁边正在享用炙羊肉的几位青年。
待那几人离去后,她才收回目光,用勺子戳了戳跟前的冰酥酪:“那公子好像对你的偏见挺重。”
“好像是吧。”江游川漫不经心地回答着,手上则在不停地剥虾,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曾若初尝了一口冰酥酪,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忿:“可前些日子破得那些悬案明明大都是你的功劳,那人怎么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无端臆想?”
“可能是因为我没能破获他亲人家里的案子吧,所以生了些怨气。”江游川剥好了最后一只虾,将其放进跟前的碗里,随后又把碗推到了曾若初跟前。
曾若初看着眼前那整整一碗已经剥好了的虾,不禁有些诧异:“那么多都是给我的?你不吃吗?”
江游川摇摇头。
如今周清瀚为了证明自己将活儿都抢了去,他也拥有了这么多年以来难得的清闲。
之前他们两人都很忙,自从确定关系后就聚少离多,如今曾若初也忙完了百花楼那边的事,两个人都好不容易有空,得好好共同享受这份安宁。
今日醉仙楼出了新菜色,他们本来想去尝一尝,奈何醉仙楼生意太过红火,他们二人只是稍微去晚了一些就没有位置了。
听门口招呼客人的姑娘说,按照顺序,若是要等到他们入座可能得到明天早上。
按理说他们可以找醉仙楼掌柜的干儿子何为意帮忙,可何为意如今得主持何家的大局,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打扰他。
迫于无奈,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光顾了附近的这家食肆。
想到何为意,江游川开口道:“眼下我手头只留了几件案子,其中之一就是何父的失踪案。我已经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这桩案子上,可依旧没有头绪。”
提起何元祐,曾若初也颇为无奈地叹息道:“何伯父已经失踪那么久了,他平日里也没有跟其他人结仇,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账害他。”
“就是因为他为人忠厚,没有结仇,所以我们连个能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江游川发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如今我们唯一知道的事情还是根据事发现场的痕迹推算出来的。参与这件血案的人中,必定有专业的杀手,其他的我们一派不知。”
上京城中人才济济,每个稍有权势的人的家里都会有几个会武功的暗卫保护,专业的杀手多了去了,根本不能确定犯案的究竟是谁。
曾若初无奈,尝了一口剥好的虾,心里很不是滋味。
面对这种一点线索都没有的案子,江游川明明已经尽力了,却还是会被人质疑。
也难怪江游川之前会深陷他人的指责,这种铺天盖地的压力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住。
外边细细簌簌落下几滴小雨,天边隐隐传来了阵阵雷声。
江游川瞧了眼天色,赶忙说:“这天瞧着不对,看样子待会儿会有雷雨,我们今日没有带伞,赶紧回去吧。”
曾若初点点头,随即让小二拿来了一张油纸,把剩下的虾包了起来,打算带回家去。
这毕竟是江游川剥了好久的,她也不想浪费。
此处离二人的住处不算远,所以他们没有驱车骑马,而是选择了步行。
两人冒着点点细雨,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对方告知近日的见闻,竟显出了几分温馨。
江游川打算先把曾若初送回家,待二人走到家门口时,曾若初顿下了脚步,关切地询问道:“你待会儿是回家还是去大理寺?”
江游川轻笑:“今日可以回家休息,不过石大人叫我明日一早就回去,应当是有什么要紧事。”
曾若初了然地点点头,打开自家的房门,回过头莞尔道:“今天时间还早,你回去马上就休息,不要再翻什么卷宗了,否则明天早起会很累。”
“好。”
江游川一口应下。
瞧着曾若初即将关上大门的背影,他的心中忽地激起了一道涟漪,不自觉地开口叫住了她。
曾若初听到这声呼唤,有些奇怪地回过了头。
眼前,江游川依旧伫立在原地,脸上却多了几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怎么了?”她不解,柔声问道。
江游川深吸一口气,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问出了一句叫人捉摸不透的话:“你相信我吗?”
“什么?”
“你信不信,无论现状如何,到最后我都能解决所有案子。”
“自然,我一直都相信。”
“那你信不信,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能护你周全。”
“信啊。”曾若初被他问得更糊涂了,“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话。”
江游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没怎么,只是想让你相信我做的一切决定。”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曾若初此时已经可以笃定,江游川绝对有问题。
可江游川只是摇摇头:“你进去吧,我也得赶快回去了。”
说罢,他便径直转身离开,只留曾若初一人在原地。
曾若初在他身后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但都没等来对方的回头。
***
一道惊雷从天边落下,那一瞬间,整个街道犹如白昼。
江游川站在自己家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门上已经被暴力撬开的门锁。
他没有停留太久,伸手推开房门。
眼前,一群侍卫正驻足于他家前院,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
一个男子正在院子中央,翘着二郎腿坐在从江游川家主屋里拖出来的木椅上。
天色太暗,江游川看不清对方的面孔,直到又一道惊雷劈下,他才借着光瞧见了来者是谁。
周清瀚将腰间的腰牌举到他的眼前,冷冰冰地话落入了江游川的耳中。
“江游川,因你涉嫌绑架何元祐一案,我今日就代表大理寺将你捉拿。”
另一边,已经洗漱完毕的曾若初忽地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她扶住跟前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直到耳鸣散去,她的脑中隐隐约约传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曾小姐您好,我是为您服务的系统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