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草药气息,九妹醉梦泠蹲在炭盆边不住往火里添柴,粉衣被火光照得发亮,发间银鱼发簪映出细碎波光:“水马上就开!哥哥们一定会没事的......”她喃喃自语着,通红的眼眶倒映着跳动的火苗。醉梦甜正要上前安抚,忽觉衣角被轻轻拽住,转头看见六姐醉梦兰捧着青瓷药碗,蓝色裙摆沾着药汁,眼神怯生生的:“二姐,燕公子的伤......该换药了。”
燕子严靠在廊下立柱上,玄色衣袖已被尽数割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小臂。当醉梦甜颤抖着将浸了药汁的纱布覆上去时,他却突然笑出声,惊得她指尖一颤:“怎么,小鸡爪子也会抖?”说着用未受伤的手轻轻刮了下她泛红的鼻尖,“在军营里,比这深三倍的伤口我都自己缝过。”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身影风风火火闯来。大姐醉梦香扯开披风,露出里面沾血的中衣,豹纹玉佩随着急促的呼吸摇晃:“母亲说让燕公子去主屋歇着,聂少凯带人守住了后门,那些流寇......”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扫过燕子严的伤口,“这次多亏了你。”
醉梦甜看着大姐难得柔和的神色,又望向燕子严嘴角扬起的弧度,心里突然泛起酸涩与甜蜜交织的涟漪。正出神时,忽听得西厢房传来熟悉的咳嗽声——八妹醉梦熙竟撑着剑坐了起来,白发凌乱地散在枕上,苍白的脸上却挂着倔强的笑:“我就说......本姑娘命硬......”话未说完,便被三姐醉梦艾按回被褥里,绿色衣袖扫过床头,惊得药碗里的汤汁溅出几滴。
此时父亲醉合德抱着厚厚的医书匆匆赶来,眼镜滑到鼻尖也无暇顾及:“秀琪,止血的方子再加两钱三七......”母亲林秀琪应着转身去抓药,鬓边的珍珠钗在烛火下晃动,映得满室人影憧憧。醉梦甜望着满屋忙碌的家人,忽然感到有人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头见燕子严将一枚暖玉塞进她掌心,玉上雕着的燕与鸡正亲昵相依。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小了些,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与屋内跳跃的烛火交织。醉梦甜靠在燕子严肩头,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恍惚觉得,这看似兵荒马乱的一夜,竟也是岁月馈赠的温柔——原来最动人的情愫,就藏在这相互扶持的琐碎与牵挂里。
夜色渐深,醉府东厢房的烛火将窗纸染成暖橘色。醉梦甜端着新煎的药汁轻手轻脚踏入,正见燕子严倚在雕花床头,月白中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肩头,露出缠着纱布的小臂。他原本束发的玉冠不知去向,乌发随意散落枕畔,见她进来,立刻撑起身子,却因扯动伤口闷哼一声。
“别动!”醉梦甜慌忙放下药碗,金线绣的锦鸡随着动作在橙色裙摆上跃动,“大夫说你失血过多,需静养三日。”她舀起一勺药汁,吹了吹递到他唇边,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烛光摇曳间,燕子严眼底泛起笑意:“甜儿喂药,可比这苦药灵验百倍。”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九妹醉梦泠探进半个身子,粉衣上沾着糕点碎屑,银鱼发簪歪歪斜斜别在发间:“二姐!母亲炖了鸽子汤,让我给燕哥哥送来......呀!”小姑娘突然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转身跑开时,还不忘冲着屋内挤眉弄眼。
醉梦甜耳尖发烫,正要追出去,却听得西厢房传来三姐醉梦艾的惊呼。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赶去查看,只见醉梦熙正单腿踩在床沿,白发凌乱如瀑,手中短剑抵住要拦她的苏晚凝:“我要去宰了那些流寇!”三姐急得眼眶发红,绿色裙摆被踩得皱巴巴,活像只炸毛的兔子:“你伤口还没结痂!”
“让她试试。”醉梦香倚在门框上,明黄披风随意搭在臂弯,豹纹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挑眉看向妹妹,眼中却藏着担忧,“若是连下床都不稳,还谈什么闯荡江湖?”话音刚落,醉梦熙已经踉跄着扶住桌角,苍白的脸上泛起倔强的红晕:“我......我只是腿麻!”
屋内气氛正僵,五姐醉梦红突然抱着只狸花猫闯进来,火红斗篷扫过门槛,惊得六姐醉梦兰怀里的药罐险些落地。猫女眨着灵动的杏眼,将怀中团成毛球的狸花举到众人面前:“阿熙,你瞧广坪送来的小猫,爪子上的肉垫比你的剑穗还软。”
醉梦熙盯着小猫粉嫩嫩的爪子,握剑的手渐渐松开。七妹醉梦紫不知何时倚在窗边,紫色纱裙拖曳在地,狐眼弯成狡黠的月牙:“听说纳兰京的侍卫在城郊抓到了流寇头目......”她故意拉长语调,见醉梦熙猛地转头,才慢悠悠道,“不过,有人怕是没机会亲手教训了。”
“谁说的!”醉梦熙梗着脖子要下床,却因牵扯伤口闷哼一声。众人忍俊不禁,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雪雀。醉梦甜望着满屋热闹,忽觉掌心一暖,转头见燕子严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手指轻轻勾住她的小指:“瞧,比战场上的庆功宴还热闹。”
窗外,雪又纷纷扬扬地下起来,将醉府的飞檐斗拱染成琼楼玉宇。屋内的欢声笑语混着药香、汤羹香,在冬夜里酿成最醇厚的温情。醉梦甜倚着燕子严的肩头,看着姐妹们或嗔或笑的模样,忽然觉得,这平凡日子里的烟火气,才是比任何浪漫都珍贵的光景。
正当屋内众人笑闹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破暖意。醉梦兰怯生生地打开门,只见南宫润抱着个檀木匣子立在风雪中,蓝色锦袍肩头覆着层薄雪,金丝绣的鼠纹暗花在灯笼下若隐若现:“我从家中取了百年老参,还有......”他掀开匣盖,露出几本泛黄医书,“祖父说或许能派上用场。”
醉梦艾忙接过匣子,翠绿衣袖扫过南宫润冰凉的手背:“快进来烤火,你这手冻得跟冰疙瘩似的。”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马蹄声,七妹醉梦紫倚在门框上挑眉:“说曹操,曹操到——纳兰京的人送东西来了。”
几个侍卫抬着食盒鱼贯而入,最前方的小厮捧着个精巧的琉璃灯,灯罩上绘着九尾狐与展翅的凤凰。醉梦紫捏起灯盏端详,紫色裙摆扫过地面:“这呆子倒有心,知道府里烛火不够亮。”她嘴上嫌弃,眼角却漾起笑意,狐眼在灯火下泛着潋滟波光。
醉梦甜转身要给燕子严添件披风,却见父亲醉合德捧着书卷立在门口,眼镜滑到鼻尖,清瘦的身形裹在洗得发白的青布棉袍里:“秀琪说要给伤员熬粥,可厨房......”话未说完,五姐醉梦红已撸起袖子,火红裙摆往腰间一扎:“交给我!广坪前日送来的腊肉正合用!”她抱起狸花猫蹭了蹭脸颊,“小馋猫,要不要帮姐姐捉老鼠?”
屋内又响起一阵笑闹,醉梦熙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三姐按回被褥,两人推搡间碰翻了药碗。褐色药汁在青砖上蜿蜒,却无人在意。醉梦甜看着这乱糟糟的场景,忽觉衣角被轻轻扯动,低头见九妹醉梦泠仰着小脸,粉衣上沾着面粉,发间银鱼发簪歪得厉害:“二姐,我揉的面团都成雪球了......”
“我教你。”燕子严不知何时走到灶台边,玄色中衣随意系着腰带,受伤的手臂用布条吊在胸前。他接过面团示范,动作笨拙却认真:“像这样......”醉梦甜望着他耳尖被热气熏红的模样,心里泛起丝丝甜意,恍惚间又回到西子湖畔长廊,那时的雪,似乎都没有此刻温暖。
窗外,雪仍簌簌落着,将醉府的黛瓦白墙染成水墨画卷。屋内,药香、粥香与欢声笑语交织,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众人或笑或闹的眉眼。醉梦甜倚着门框,看燕子严耐心教醉梦泠捏面团,看姐妹们互相拌嘴又互相照应,忽然明白,这平凡日子里的点点滴滴,便是岁月最温柔的馈赠。
正当醉梦泠捏着歪歪扭扭的面团咯咯直笑时,院子里突然传来马嘶声。八妹醉梦熙猛地从床上撑起身,牵动伤口闷哼一声,白发间还沾着药渣:“是风哥的马!”众人涌到门口,只见风雪中一道身影骑着浑身浴血的黑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怀中紧护着个少年——正是昏迷不醒的觅风。
“快让开!”觅风的父亲觅坤紧随其后,玄色锦袍染着暗红血渍,腰间狼形玉佩随着急促的呼吸晃动,“找大夫!快找大夫!”母亲林秀琪闻声冲出厨房,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珍珠钗随着奔跑剧烈摇晃:“抬到西厢房!把新晒的艾草垫上!”
醉梦甜攥着燕子严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瞬间绷紧。只见七妹醉梦紫不知何时已跃上屋檐,紫色纱裙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狐眼眯起如淬了冰:“往西北逃了三个!纳兰京,带人追!”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破空声,豪门阔少纳兰京踏着轻功飞来,玄色劲装绣着金线凤凰,手中长剑寒光凛凛。
屋内再度陷入慌乱。四姐醉梦青迅速扯开觅风染血的衣襟,青色裙摆扫过满地碎瓷,蛇形银簪泛着冷光:“肋骨断了两根,右臂贯穿伤......”她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已撕开自己的明黄披风,豹纹玉佩重重坠在地上:“用这个止血!”一旁的聂少凯默默脱下皮裘,裹住瑟瑟发抖的醉梦熙。
醉梦甜被挤到角落,看着家人忙成一团,突然感到肩膀一沉。燕子严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伤口渗血的纱布在月白中衣上晕开暗红:“去看着九妹,厨房火烛别熄了。”他说罢便要转身,却被醉梦甜死死拽住袖口,金线绣的锦鸡擦过他手背:“你伤还没好......”
“小鸡护崽的时候,燕怎能躲在后面?”燕子严低头轻笑,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等这场雪停了,我再带你去长廊看梅。”他转身时,玄色衣摆扫过门槛积雪,惊起檐下一串铜铃叮咚,恍惚间竟与那日西子湖畔的风雪声重叠。
醉梦甜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幕中,又转头看向屋内忙碌的家人。三姐醉梦艾正举着药碗哄觅风服药,绿色衣袖被扯得皱巴巴;五姐醉梦红抱着狸花猫在灶台与厢房间穿梭,火红斗篷扬起阵阵面粉;六姐醉梦兰蹲在地上分拣药材,蓝色襦裙沾满泥浆,却仍仔细将碎叶一片片挑出。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醉府裹进白茫茫的世界,而屋内蒸腾的热气与此起彼伏的关切声,却让这个寒夜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滚烫。
醉梦甜攥着被燕子严体温焐热的衣角,忽觉掌心一凉,低头见九妹醉梦泠不知何时钻到身侧,粉扑扑的脸上还沾着煤灰,发间银鱼发簪歪向一边:“二姐,灶台添了新炭,粥要熬好了。”小姑娘说着,从袖中掏出个烤得焦黑的红薯,“我偷偷烤的,分给你一半!”
屋内,三姐醉梦艾突然惊呼:“觅风醒了!”众人涌进西厢房,只见少年苍白的脸上沁着薄汗,却仍强撑着要坐起,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熙儿......熙儿怎么样?”八妹醉梦熙猛地挣开聂少凯要拦她的手臂,白色中衣下绷带渗出鲜血,倔强地咧嘴一笑:“风哥,我在这儿!”
五姐醉梦红眼疾手快拽住妹妹,火红裙摆扫过满地药碗碎片:“再动伤口崩开,看我不拿猫爪子挠你!”她怀中的狸花猫适时“喵呜”一声,引得众人破涕为笑。六姐醉梦兰捧着重新煎好的药碗,蓝色衣袖沾着药汁,声音怯生生的:“先喝药......祖父说这方子最管用。”
这时,院外传来杂乱脚步声。七妹醉梦紫率先掠上墙头,紫色纱裙翻飞如蝶,狐眼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回来了!”只见雪幕中数道身影疾驰而来,燕子严玄色衣袍染着半干的血迹,手中长剑却仍稳稳护着几个被绳索捆住的流寇。他抬眼望见廊下橙色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眉眼间的疲惫瞬间化作暖意。
父亲醉合德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清瘦的身形在灯笼下微微发颤:“都进屋,莫要再受了寒。”母亲林秀琪抹了把眼角的泪,围裙上的面粉簌簌掉落:“秀艾,快把鸡汤热一热;梦青,再去抓两剂药......”她话音未落,便被大姐醉梦香揽住肩膀,明黄披风裹住两人:“母亲歇着,有我们呢。”
醉梦甜迎着风雪跑向燕子严,金线绣的锦鸡在橙色裙摆上跃动。她望着他染血的衣袖,眼眶突然发烫:“不是说等雪停......”“可小鸡受惊时,燕怎能不早归?”燕子严轻声打断,从怀中掏出朵被捂得温热的红梅,花瓣上还凝着细碎冰晶,“后山的梅开了,比去年更艳。”
雪仍纷纷扬扬地下着,落在众人肩头,又被屋内溢出的暖意悄悄融化。醉府的长廊在夜色中静静伫立,廊下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恍惚间,仿佛又回到那日初雪,少年踏着碎琼而来,将满怀温柔与炽热,尽数融进这江南的风雪里。
醉府正厅的烛火将众人身影映得明明灭灭,流寇被押进柴房的声响惊得梁上燕子窝轻颤。醉梦甜替燕子严换下染血的绷带,指尖触到他结痂的伤口时,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这双手该绣花,不该碰血腥。”他说话时带着药香的气息拂过耳畔,惊得她鬓边银燕钗微微晃动。
“就你会贫嘴。”醉梦甜别过脸,却偷偷将他冰凉的手塞进自己袖中。余光瞥见堂屋中央,大姐醉梦香正与聂少凯低声商议善后,明黄披风下的豹纹腰带泛着冷光;三姐醉梦艾蹲在火盆边,用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