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氏这两日成各大媒体的头条,靳司越与秦之远即将订婚的消息刷爆网络。靳高衍此时颇为头疼,他原本要去与一家家电供应商会谈,却在办公室被席睿拖住,央求他帮他见见靳司越。
靳高衍是搞不懂那所谓的大哥,席睿与他恋爱多年,大抵高中时便在一起。当时两家家境相当,后来靳家接连踩上房地产和电商行业的风口,锦煌集团一路市值飙升,将席家远远甩在后头。
“阿衍,你哥为什么要娶别人?我们这么多年了。”席睿呜呜呜哭泣起来。席睿生得一张精致的脸,漆黑的眉梢微微上挑,眼眸清亮,眼角含情,哭泣起来时让人顿生怜爱。靳高衍压根儿不愿意掺和他俩的事,就好像靳司越从不管他的事情一样。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席睿是他儿时的玩伴,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席睿才认识大哥。穷追猛打地倒贴那个冰冷的人,终于是走到一块儿了。不过靳高衍总觉得这俩人有点儿勉强,主要是靳司越的问题。
靳高衍抚了抚前额,叹口气道,“好吧。”
自动门关上后,办公室安静下来,靳高衍缓慢踱步至落地窗前,远远凝视窗外被夕阳染红的辽阔天空,墨黑的瞳仁被染成橙红色。
他昨日接到未知号码的信息,徐浅被关进处置局。靳高衍没有回复,当垃圾短信删除。
那个低等级Omega完全就是个戏精,总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向他求助,他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要无脑帮他。靳高衍唇线抿紧,眸底闪过一丝精光,不过那人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靳司越与秦之远的订婚仪式在三日后举行。在外界看来,两家绝对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两家企业集团均排名全国前十,一年营收额抵得上一个中等城市的年产业值。靳司越是靳氏大公子,掌管地产、文旅开发等重要业务,论相貌学识均出类拔萃。秦之远是秦氏的小儿子,有关秦之远的信息相当少,据说这家一直有意让小儿子避开公众的镁光灯,只搜到的极少量信息显示,秦之远留学回国不久。
两家合作,对靳氏而言,必然如虎添翼。秦氏集团的老板秦永泰,生了三女一男,唯一的儿子即秦之远,秦永泰满心欢喜地期待儿子是Alpha,结果却是Omega。如果按照继承传统,秦之远大概率会主要继承秦氏庞大的家业,因此,倘若靳、秦联姻,靳司越的实力和地位定然大为增长。当然,以上都是八卦小报的分析。
订婚仪式会场选在一座知名的滨海旅游城市,阳光沙滩海岸边,海风徐徐,翻卷的浪花触碰到岩壁后如碎银子裂开,蔚蓝的天空与碧蓝无垠的海水在远处连成一条线。六星级的海滨大酒店被包场了,户外会场搭建的白色台阶上洒满玫瑰,拱形门上装饰着妖冶热烈的红玫瑰,工作人员正忙碌着布置会场。
安保措施也十分严格,八卦小报经提前打探后报,嘉宾刷脸才能进场,据说进场后手机信号被屏蔽,不允许发订婚宴现场图。至于食材、鲜花,悉数从全世界的原产地运来,后厨请来全球顶尖的五十位星级大厨操刀,让嘉宾尽享世界美食,估计仅订婚仪式就花掉三个亿。
席睿满眼含愁地滑动着手机屏,胸口仿佛被撕碎。他爱了他那么久,算起来,不止十年,却还是被弃之如敝屣。一个月前,他们原本还是好好的,他住在靳司越的豪宅里,其实靳司越不怎么愿意他搬过去,但他死皮赖脸地住老公那不愿走了。没错,他经常喊他老公,他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期待的,但靳司越从未喊过他老婆。
那晚靳司越要了他,难得的温柔,从进门一开始就抱着他轻柔地吻他,他都被弄哭了。男人吻过他眼角的泪,细细地吮吸他的唇角,一整晚他们都在缠绵,那是席睿从未感觉过的幸福。他欣喜地以为他们的亲密关系更进一层了。却不知,那日以后,靳司越仿佛消失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去他的公司被拒。席睿像只无头的苍蝇,满世界找他,最后溃败如战败的士兵,一个人回到靳司越的房子里,黯然神伤地独自等他消息。
几日前,网络上的劲爆消息将席睿点燃了。他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恼怒之下砸烂了靳司越酒柜里珍藏的所有红酒。当晚他抱着马桶吐到昏天暗地,差点儿没命,第二日仍然醒来了,阳光照射进来有些刺眼,他还活着。立即打扫房间,清理玻璃碎片时,他的手指被划开一寸长的血口,很疼,他甚至懒得去理会。他只想尽快收拾好一切,他担心老公回来。靳司越爱整洁,席睿总是将他们的家收拾得纤尘不染。
希望再次落空了,哪怕他将茶几桌椅擦十遍,将地毯收拾得找不到一根头发,他就会回来吗?他们三天后要订婚了!他去求靳高衍,那是最后的希望了吧。
离开靳高衍那里后,席睿直奔机场。海滨大酒店已不能进入,他尝试闯入,被两名保安架走,且陌生人闯入时,门口的人脸识别系统会自动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席睿心烦意乱地找了间附近的酒店住下来。只好等靳高衍来。
这个月都吃得很少,近几日更是茶饭不思,身体终究是扛不住了。一个人在酒店里发起高烧,他拨靳司越的电话,一遍一遍,被拒,最后抓起酒店的电话拨过去,几次之后,那道熟悉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一听到靳司越的声音,席睿的眼泪就止不住断了线一般,整张脸都打湿了。他好想他,想听他醇厚的嗓音,想念他的拥抱。
“喂喂——”靳司越不耐烦地就要挂电话。
“老公,是我。”席睿发出浓重的鼻音,“你别挂电话好不好?我发烧了,很难受。”
对方沉默许久,才淡淡地说,“跟你家人联系。”
砰——席睿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脸上满是泪痕。
没多久接到母亲的电话,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席睿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一定是靳司越通知他家人的,他还爱我是吗?他一定还爱我。他在迷迷糊糊中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是深夜,窗外漆黑一片,席睿抬起沉重的眼皮瞅了眼手机时间,8月20日凌晨四点,是靳司越订婚的日子!而他此时正在F城的家中。席睿心急如焚地跳下床,穿着睡衣拿起手机便冲出了家。
飞机?最早一班高铁?还是汽车?他选择了飞机,慌不择路地花双倍价钱让的士司机飞驰至机场,才发现自己身份证什么都没带上。
所幸电子身份证可以使用了,他顺利搭上飞机。
到海滨大酒店门口时,席睿才发现自己像个小丑,进出的宾客络绎不绝,男男女女笑意盈盈,均身着庄重而华贵的礼服。他低头瞧瞧自己,一身印着卡通熊的睡衣。
来不及了!订婚仪式十点开始。他慌忙联系靳高衍。十分钟后,靳高衍从酒店玻璃门大步走过来。
“睿,你怎么?”靳高衍瞧他时眼中流露惊讶。
“阿衍,他要订婚了,我没时间了。”席睿哭丧着脸。
靳高衍带他从酒店右边的侧门进入,让梁浩送他一套西装。
席睿并不打算在他们的订婚现场去贸然打断,那样靳司越一定会恨他。他老公珍视名誉,记得靳司越之前要上电视宣传公司,前一晚会反复问他,哪里打扮没到位之类。
阿衍告诉他,靳司越的房间在2901。进电梯时,席睿整个人都止不住战栗起来,手指哆嗦着按下29,紧张?害怕?恐惧?他好怕,靳司越真的结婚了,那他一个人怎么办?想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叮咚、叮咚、叮咚——
门开瞬间,席睿呼吸凝滞了。他一个月没见着的男人,此时正穿着鲜亮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红色领结,靳司越不爱打领结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靳司越顺势就要关门,席睿用手掌抵住,接着是身体,硬是挤进了门。
门一关上,他就扑进靳司越怀里,手臂揽紧他的腰,呜呜呜道,“老公,你为什么?”
靳司越冷漠地推开他,“我要结婚了。”
“为什么?为什么?……”席睿有满腹的委屈,满腹的质问,此刻喉咙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问不出来,边哭着边摇头喃喃自语。
“席睿,我们分手吧。以后我们两清,如果你要补偿,给个数。我马上要订婚,你不要无理取闹。”靳司越面无表情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直插进他的心脏。
他感到自己被他伤得满身是血,十五年的感情,他从高一起就爱慕他,终于到高三走到一起,他们一同出国留学,去不少国家自驾游,去体验过很多。最后他居然要用钱打发他!他是乞丐吗?!
“好的。”席睿收起眼泪,“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