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回归正轨。且我也不觉得被认为异于常人是种冒犯。异类必有同类,异类之说是相互的。若我真是异类,你们一家于我而言亦如是。于我而言这不是冒犯,不过是一种对彼此的区分。”
她说的是实话。怕被人说成异类的,往往并非异类。她不怕,因为她真的是。
“姑娘......”于氏握住她的手,“老身方才真正想说的是......姑娘,你从前的生活,似乎苦得很......”
乌缇娜一怔。于氏若真说她是异类,她反倒不意外,但于氏口出此言,令她心中咯噔一响。
“老身本以为你是个千金大小姐。但这几日与你朝夕相对,见你用冷水沐浴、长久不进食也不饥饿、深夜独自解决歹人、加之先前昏迷多日......这些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会有的。姑娘,你从前的日子,许是吃了不少苦头……”
乌缇娜变色道:“夫人,你究竟想说什么?”
这次于氏反倒没有惶恐,她温柔地抚摸着乌缇娜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你对我一家有大恩,老身不能对你不闻不问。姑娘,从前的日子若是苦极,便不回去也罢。你也莫再苦思从前之事,一切从头开始,可好?”
乌缇娜淡淡道:“莫说我不记得从前之事,纵是记得,哪怕再苦,我也要回去。这里的日子虽平淡惬意,但若不是我该走的路,我是断然不会走的。只是眼下……我根本不知我的路在哪里……”
她心里苦笑,这说的又是大实话。她现在的状态,岂非跟真的失忆殊途同归?失忆之人不知过去,故不知未来,而她孓然一身,亦不知未来。
于氏温言软语,同她手心的温热一起,化入桌上与灶头的腾腾热气中,柔柔飘散:“姑娘……你若不知路在何处,就当路在脚下罢……”
乌缇娜的眼睛淌过一瞬流光。
“路在脚下。”难道她真的可以将这里的时空当作一个新的起点?从这个起点开始迈步,终点会是她想到达的彼岸吗?
她想到达的彼岸,又是何方?是魔界吗?是缘灭之海吗?是瀚澜宫吗?
是复仇吗?
那彼岸,曾于一夜之间与她近在咫尺,又在一夜之间与她相隔天涯。
且不说这路有多长,眼下她连迈步,都不知如何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