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阮鸿文的别墅门口。
外公就站在门口等着他,老人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里充满着对亲人的期待与思念。
翟嘉玉下车时,阮鸿文不需要对话,一眼就能认出他就是自己的外孙。
老人很快就上前抱住了他,老泪纵横:“嘉玉,外公终于见到你了,外公真的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一面。”
外公干瘦的身体触感,布满老年斑的手握着他,翟嘉玉也落下泪来。
“外公,孙儿也好想你。”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裴子实看到这祖孙相认的一幕,垂下头,也有些感慨,好在他确实没得罪过翟嘉玉,除了那纠缠不清的感情观以外。
“阮先生,翟公子,进去说话吧。”
阮鸿文拉着翟嘉玉走进别墅,一刻也不愿意放开外孙的手。
“嘉玉,你长大了,长成了外公都不敢想象的样子。”身姿挺拔得像一棵松,浑身气度出落得出类拔萃。
“告诉外公,你这些年在做些什么?是怎么长大的?现在从事什么行业?”关于裴秘书带给他的那张名片上的内容,他不相信。
翟嘉玉看了一眼裴子实,欲言又止。
阮鸿文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裴秘书是自己人,我名下的产业都交由他代为打理。”这意味着裴秘书是他十分信任的人。
翟嘉玉这才开口:“外公,我现在是一名空军战士,来香城是出任务的,上头打算在二十年内收复香城,派我们前来做一些预先工作。”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人无不脸色大变。
裴秘书更是着急开口道:“阮先生,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我们的很多布局要重新做打算了。”
阮鸿文摆了摆手:“二十年后,我恐怕活不到那时候,嘉玉,我在香城的所有资产,将来都是你的,依你看,到时候还保得住这些资产吗?”
翟嘉玉只是一个执行任务者,很多消息他并不知道,但是香城应当不会大动。
“外公,放心吧,上头应该不会动香城的基本制度,否则早就让我们开始打资本家的主意了。”
至少目前上头还没有这个心思的。
裴秘书松了口气,二十年后阮先生应当不在了,他希望翟公子能继续雇佣他打理香城的资产。
“外公,国内现在已经开始松动了,不久后就会开放的,到时候您跟母亲就能相见了。”
他们生活在香城,对国内的消息一无所知。
得知此事后,阮鸿文很是高兴。
“太好了,嘉玉啊,我这些年,全靠那一点再次相见的期盼支撑着,如今知道马上就能和你母亲团聚了,我心里太高兴了。”
翟嘉玉也高兴地笑了起来:“对了外公,外婆呢,怎么一直没见着她。”
阮鸿文叹了口气:“珍丽她身体不好,等不及和你母亲团聚了,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翟嘉玉垂下头,这是今天唯一的一个坏消息,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母亲这个消息。
阮鸿文拍了拍他:“没事,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外婆她是正常老死的,没受什么痛苦,你作为晚辈,在心里怀念她就行了,太伤怀就没必要了。”
他点了点头,下颌线愈发锋利,抿着唇:“外公,你放心吧,母亲早有心理准备的。”
毕竟二老已经年逾八十了,阮兰要是知道父亲尚还健在,还在香城闯出了一片天地,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等以后形势好了,把你外婆的坟移回朝山老家去,她最后那段日子,可是天天念叨着回家。”
“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到时候您也可以回去看看。”
祖孙二人执手相看,尽管二三十年没见,亲人间的联系却永远不会断绝,血缘亲情胜过一切。
“你母亲和父亲……身体还好吧。”
“外公放心,他们身体都很好,父亲本该退休了,现在被书记安排到经济部养老。”
这份养老工作是翟祁自己定义的,上头不管,下头不敢,经济部就跟虚设的一样。
裴秘书皱眉:“经济部?阮先生,莫非……”
阮鸿文摆了摆手:“现在还未听到风声,若是内地真的要开始发展经济,是一件好事,不用过于担心。”
裴秘书低下头,琢磨这些话的意思。
翟嘉玉瞥了他一眼:“裴秘书,香城与内地分隔已久,倒让你忘了自己的民族了,你要知道,只有内地好了,香城才有可能平稳发展下去,大家本就是一体的。”
阮鸿文有些诧异,替裴秘书打着圆场道:“嘉玉,子实祖辈很多年前就来到香城了,三百年间这里政权更迭,与大陆也早就血脉不相连了,我知道你们那边的打算,但是香城大多数人都跟子实一样,你上峰的那些打算,恐怕不好实现。”
翟嘉玉垂眸:“外公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只是负责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但作为C国人,收复分裂的领土是一件伟大的事业,还希望外公到时候能尽自己的力支持。”
阮鸿文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会尽可能的召集起朝山的同乡,商人也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
“哈哈,倒是你说你父亲在经济部养老这件事情,怕是说错了,依我看,你父亲迟早是要被委以重任的。”
“或许吧,外公,我是个军人,除了听命行事以外,我不能琢磨太多上头的心思。”
“好了,咱们一起吃顿饭吧,子实,餐厅的位置订好了吗?”
裴秘书颔首道:“订好了,阮先生,随时可以出发。”
“那行,嘉玉,今天就咱们祖孙两人,一起好好吃一顿,你看看你,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翟嘉玉搀扶着老人家走出别墅:“外公,我的行踪需要保密,还望您……”
阮鸿文看了眼裴秘书,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子实会帮你扫清尾巴。”
裴秘书正恭敬地站在二人身后,为他们打开车门。
翟嘉玉把阮鸿文扶到后座坐下:“裴秘书当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坐到阮氏集团的一把手位置了,想必能力不俗。”
阮鸿文笑了笑:"你算是夸对了,子实可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年轻人,无论是能力还是手段,在商场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能干。"
裴秘书坐上副驾驶位置:“先生过奖了,子实刚毕业就受先生青睐,若没有先生给的平台,子实纵有天大的才干,也发挥不出来。”
翟嘉玉坐在后座看着他似笑非笑:“既然裴秘书祖上也是迁移到香城来的,那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哪有什么老家,大概是几百年前的祖先居住的地方吧,听家里长辈说,好像是叫什么仙阳。”
阮鸿文有些感兴趣:“仙阳?子实,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你的祖籍呢,嘉玉,仙阳是不是就是如今的朝安。”
“是的,外公,朝安是十三朝古都。裴秘书,看来你祖上曾经也不简单,怪不得有你这么个青年才俊后辈。”
“翟公子说笑了,再是十三朝古都,除了当皇帝的当官的,也有当乞丐的。”
翟嘉玉扬了扬头,侧头看向窗外:“开个玩笑,裴秘书祖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当乞丐的。”
到了饭店,裴秘书把两人带进一间大包间:“阮先生,翟公子,菜我已经点好了,你们慢用,我就在门外站着。”
祖孙二人的聚会,与平常的商业聚会不同,不涉及工作,他不便打扰。
翟嘉玉拦住他:“裴秘书,我们当后辈的不能陪着外公他老人家,这么多年多亏你陪着外公了,你是自家人,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
裴秘书说要在外头站着的时候,阮鸿文就想阻止了,但他到底还是要看嘉玉的意思,没想到嘉玉主动留下了裴子实,阮鸿文顿时开怀。
见阮先生同意,裴子实在下位坐下。
祖孙二人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谈论起家人,裴秘书没有多话,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翟嘉玉瞥了他一眼,对着阮鸿文说道:“对了外公,我找了对象,打算结婚了,她的名字叫李静贞,现在正在利坚国上大学。”
他边说边用余光扫视裴子实,说出“李静贞”三个字时,裴子实并无异样,脸色丝毫未变。
翟嘉玉受军事训练多年,上过战场,也做过特务,他能确定,裴子实没有掩饰任何情绪,他并不认识李静贞。
看来他找错人了。
阮鸿文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示意服务员倒了一杯白酒:“嘉玉,你要结婚可不能亏待人家姑娘,这样吧,我把位于尖沙咀那幢环球商厦转到你名下,你拿去做聘礼,就当是我这个做外公的一点心意。”
环球商厦,翟嘉玉记得,他给李静贞买的一整套约瑟芬皇后珠宝,就是在那栋商场买的。
“没想到那幢商厦就是外公您的产业,那孙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正愁自己没有家底,给不了李静贞体面的聘礼,跟商厦比起来,他之前买的那些珠宝就不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