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雷风云突变,感莫测祸不单行】
十一月二十早,徵羽醒来后头晕沉沉的,昨夜梦中的少年虽不是许康,那情形却令她十分难受,她捂着心口呆呆地靠在卧榻上,缓了好一刻才平复。刚走出卧房,女侍便送来一封信。
徵羽连忙展开信纸:“谯明岛的消息,是郑保儿。”
她将那封信自上而下自右而左看了好几遍,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郑保儿在信上说,打捞上来的遇难者遗体共三十九具,开荣阁已派人一一辨认核实,当中没有许康。
实在万幸!
可转念一思:开荣阁这一趟竟死了三十九人。那三十九人好好地出门去,却蒙此大难,他们的家人该有多难过!实属不幸!
她想到什么,立即回房坐下,提笔蘸墨就给郑保儿回了封信,又给王掌事写了张短笺,吩咐女侍送出去,心言道:“王掌事说许康带了四十人出海,所以加上许康,万宝号上共四十一人,如今打捞上来三十九具遗体,也就是说除了许康,还有一个人也活着,还应确认一下此人的身份。”
待女侍走后,她又拿起郑保儿那封信看了一遍,心神才松缓了些。
许康可能还活着,至少目前没死,悬着的心暂且放下了,但茫茫大海要去哪里找他呢?万一他被海浪卷到更远的东璃,甚至东璃海寇的地盘,岂不更危险?
她想了想,直奔公主府去。
不一会儿,她垂着头离开了公主府。原来两日前,长宁公主带着留晚、淡秋及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与澄隐士离开皇城游山玩水去了。以往长宁公主微服出行,必定会让徵羽一路跟随保护。也许是顾及到徵羽已任将军之职,这次公主并未开口,也未同她说自己即将出行之事。
徵羽去公主府,原本不但想恳请长宁增派人手去谯明岛海域搜寻许康,也是想请靖澄帮忙。靖澄精通玄术,一定有办法找到许康,何况失踪的是他许大哥,他必定更加尽心。
“可万一谯明岛那儿还藏着什么危险,阿澄去了也遇到意外怎么办。算了,眼下他不在皇城,山高水远的,哪里能等到他回来呢。”于是她上了马,往许康的宅邸赶去,对许宅的管家差使们关照一番后又匆匆返回靖海军大营。
深夜,徵羽回到府中,刚沾上卧榻便睡了过去,第二天日出未出时就忧心忡忡地醒了。她又做了一夜那个循环往复的梦。
天明后,她恍惚地走出卧房,见府上一仆役抱着一卷大红色的物什在前面走着,便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那仆役见是徵羽,先是行了个礼,随后不解道:“回大人,这是为您的大婚准备的东西呀。”
“大婚?”徵羽茫然地望着那团大红色,“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我还有多久大婚?”
那仆役掩住诧异的神色道:“大人,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了,您和裴大将军的大婚在腊月初一,就是十日之后。”
“十日之后..好,我知道了。”说完,她回过身去,缓缓转回卧房。
半个时辰后,镇海大将军府,徵羽见到了刚刚练剑归来的裴俊。
“徵羽,你怎么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是不是许康有消息了?”
徵羽望着裴俊,见他双手缠着厚厚的护带,凤和长剑没有提在手中,而是背在身后,便走到他身边小声问:“裴大哥的手,是不是还有些..?”
裴俊连忙笑道:“练剑的时候缠上这种护带,手会恢复的快一些。你放心,我没事,只是仍然比较注意。”
徵羽轻轻握起他的手,想到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寻找许康一事的支持,又想到自己打算要对他说的事,不免一阵心疼心酸,责备起自己来:“你看看我,这护带应该戴了挺久了吧,我怎么今天才注意到,我真粗心,不,我不是粗心,我真是没心没肺。”
裴俊弯下腰,凑近她的脸仔细瞧了瞧,关切道:“这些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够忙的了,怎么突然这么说自己?”见她不说话,他又问道:“徵羽,你这么早赶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我..”徵羽开不了口。
裴俊道:“其实..我也有件事要对你说,不如我们先进屋,坐下来慢慢说?”
“好。”她点点头。
进到书房,裴俊命人送来些点心和热茶,待人退下后,裴俊道:“还是你先说吧,究竟发生何事?”
徵羽开口道:“谯明岛传来消息,遇难者里没有许康。”
裴俊也舒了口气:“太好了,可这该是个好消息啊,你为何还心事重重的?”
徵羽道:“打捞上岸的遇难者里没有他,不代表他处境安全,也不代表他还活着。也许,也许他已经..之所以没被找到,只是因为被海浪卷到了更远的地方,一个更难被找到的地方..”
裴俊听了亦皱起眉头:“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的确是有可能的。徵羽,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然找靖澄帮帮忙?”
徵羽摇摇头:“我找过了,他不在皇城,陪长宁公主同游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她这时才想到那块灵犀木,任何时候,只要她需要,只要敲击三下,再喊一声靖澄的名字,他便会很快出现。可惜前不久她已将那灵犀木还了回去。
早知如此,就算靖澄主动向她要回灵犀木,为了许康的安危她也得厚着脸皮一口回绝。她懊恼地叹了口气。
“或者..”裴俊又想到一个人,但他其实十分不希望徵羽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必须是山穷水尽实在没有办法时才能去用的办法,于是他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说,还未想好,徵羽便抢先道:“裴大哥,我想求圣上下旨,准我亲自去一趟谯明岛。”
裴俊为难道:“可谯明岛最近都没有海寇,圣上怎会准许你去?”
“许康是圣上亲封的大庆官商,如今他在海上出事了,开荣阁又死了那么多人,虽说谯明岛处在大庆和东璃的边界海域,但我作为靖海军有责任前去增援营救。”徵羽道。
谯明岛地处大庆与东璃之间,一岛之身面积虽小却自然而然隔开了两国海疆。岛上居住着来自各处的人,名义上,那上面和周围发生的事既不归大庆管,也不归东璃管。两国常年将水兵兵力集中在各自海防,东璃最多也就是遣暗探默默盯梢大庆的海况,不会将多余的人力长期大量地放在这样一个地方,而大庆,自禁海令一出,去谯明岛的船就更少了。再者,那片海域的情况也比较复杂,船只翻沉时有发生,每每如此,都是岛上的人自发搜救。
所以,只有当发生重大海难且船上都是大庆人时,市舶司才会派人前往或联动靖海军增援营救,而且,要想出人去边界海域,必须先有圣旨。
“徵羽,你不要忘了,开荣阁的箱子里有阿芙蓉,这件事已经在皇城传得沸沸扬扬,你以为开荣阁的掌事们为何不去市舶司报官请求搜救?不过这件事圣上早晚会知。他又怎会准允你去增援营救那样一个人?”裴俊急道。
“那样一个人?裴大哥,你从前说过,许康是我的朋友,不管他有什么危险,你都不会弃他不顾,是不是?”
裴俊的声音更加急促:“当然如此,何况我已派出亲信去谯明岛相助,并未弃他不顾。我是担心阿芙蓉一事很快会引起圣上的注意,现在事态不明,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些阿芙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若此时向圣上请求下旨搜救或是为他求情,你也会被连累进去啊!”
“好,你也说了现在事态不明,那求情的事暂且不提。如果开荣阁真的在做明令禁止的生意,我作为靖海军也有责任前去调查。总之我要去谯明岛,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徵羽坚持道。
“真要调查起来,事关阿芙蓉那便是水师营的责任,再不然就是市舶司的责任。再说许康又不是海寇,圣上怎会为此派靖海军出兵谯明岛?”裴俊一个劲的摇头。
“水师营,市舶司..大庆官商的船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开荣阁没报官,市舶司不也该上奏调查一番吗?不对,一定是被什么人压着消息。啊,裴大哥,那程有炎三番五次找许康的麻烦,你说会不会——”
她还没说完,裴俊立刻面露威严制止道:“不可!程提督是朝廷命官,没有证据的事不可胡说!”
徵羽立即收了声,默默喝了口茶,低眉道:“本来我知道他活着,还松了一口气,现在越想越觉得他的处境更危险了。那么大一艘船突然就沉了,四十一人出海,除了许康,偏偏就还剩一人不在遇难者名单上。裴大哥,暂且不说上奏搜救,这万宝号沉得蹊跷又突然,我是真的想不明白啊。”
裴俊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若万宝号海难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只怕个中情况更加复杂危险,幕后之人一定还派人紧紧盯着那里。如此一来,你就更不能向圣上请命去谯明岛了。”
“为什么?要是真的复杂危险,我才更要去了。”徵羽站了起来。
裴俊也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双手抚上她肩膀道:“徵羽,你是我即将完婚的妻子,我怎能看你陷进这样不知深浅的危险,却坐视不理呢?”
“可是许康还..”徵羽纠结道。
裴俊的鼻息重了些,注视着她道:“徵羽,万一的万一,等找到许康时,他已遭遇不测,你..”
徵羽的胸腔猛地颤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裴俊看出了她的答案,眉头不禁缩了缩,又问:“假如,换做是我生死不明,你会不会也像今日这样奋不顾身?”
徵羽愣了愣,抬头道:“裴大哥是我就要完婚的丈夫,这么多年关心我爱护我,一直照顾着我,从圣上为我们赐婚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守着你一辈子,绝不会离开你的!你若出了事,我当然也会奋不顾身去找你!”
裴俊紧紧抱住了她。
她继续道:“可是许康在伽蓝号上那么信任我,把性命都托付给我,他也是那么地信任你、敬重你。我相信如果遭遇危险的是你,他一定也会想尽办法来找你救你的。”
裴俊抿着唇。
徵羽从他的怀抱中钻出来,抓起他的手:“裴大哥,我知道还有十天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但是还有十天,我能不能..能不能先去一趟谯明岛?待圣上一准允,我就即刻动身。请你相信我,十天呢,总不至于一无所获吧,我一定能找到些线索,说不定很快就把许康给带回来了。”
“可万一十天后还是找不到他..徵羽,你这样贸然向圣上请命,贸然去谯明岛,我总觉得十分不妥。”
徵羽松开他的手,别过头去:“万一还是找不到他,十天之后,你叫我如何开开心心跟你完婚?”
裴俊倒吸一口气。
她朝后退了几步,背过身去,又气又哽咽地叫道:“裴大哥有没有想过,我们拜天地的时候,他也许漂到了哪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们洞房花烛的时候,他说不定已经在鱼肚子里了!我岂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岂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她转身望着裴俊:“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我会永远记得,永远记得我为了与你完婚,为了不错过与你的婚期,置生死之交的性命于不顾。难道裴大哥是想等完婚之后,再与我一同去海上给他收尸?难道你愿意,往后每年我们大婚的纪念之日,都陪我去他坟前倒一杯酒?”
“徵羽,你怎能如此说我,如此看我?”裴俊急恼着上前捉住她的手。
她盯着那只有力的右手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说道:“你知道吗,许康原本是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来,他随身携带慈悲之泪,在海上从未出过事故。不但如此,他所在的船在风暴中都能如履平地,就算船沉了,他带着那件宝物就总能活命。”
是,许康贡献了无价之宝医治了裴俊的手,也救了公主的命。
可裴俊的手是因谁受的伤!
徴羽的香球又是谁主动送上的!
话一出口徵羽就后悔了。她原本想着好好商量,原本只是想来问能不能等她先找到许康再与裴俊完婚,可情急之下竟说出这种毫无道理的混账话,半点都不顾念裴俊的感受,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说完以后头脑一片空白,连道歉的语言都组织不了。
裴俊松开徵羽,盯着自己的右掌,沉默了。
徵羽不敢看他,也不敢再说话。
过了许久,他轻轻地说:“如果十天之后许康仍是生死未卜,婚礼大典上我也不会安心的。”他伸手,擦掉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继续道:“你想去谯明便去吧,只是这回,我恐怕不能陪你一同向圣上请命了。”
徵羽抬起头。
裴俊面色平静地说:“昨夜我接到急报,安柔士兵带着几艘先锋战船到了边界海域,已经与我们驻守在那儿的人起了冲突。圣上命我今日午时出发平乱。圣上还说,他知道你我成婚在即,但边界之乱一日都不可拖延,他希望我能够赶在大婚前凯旋归来。”
徵羽愣住了,原来裴俊想对她说的是这样一件事。
“若十日之内此乱不能了结,我赶不及回来,我们的婚事可能会延迟一些时日..这件事我本想等今天到了大营再同你说,没想到你一大早就来找我,对我说的事也是关于..”
徵羽迟滞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来,道:“边界有难,当以大局为先。可圣上召你去安柔边界,为何不连带我一起?”
“圣上同我说,快成婚的人最好不要一起上战场,两人手上都沾了血腥会冲掉喜气,不吉利。而且他也需要靖海将军留在大庆,留意东璃边界的事情。”他说着,淡淡看向徵羽,“东璃边界一有风吹草动,你便可立即带人出海,路过谯明岛时也可..”
“裴大哥别说了!对不起..”徵羽立即捧起他的手掌愧疚道。
裴俊不再说下去,眼里浮起些波澜。
半晌,徵羽道:“若安柔那边情况不严重,你就让林参领多看顾些,没有大事不要轻易拔剑,我怕你的手..”
“我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慈悲之泪还在我..”他说到此处,又停住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要这么说的..”徵羽触碰上他的手臂,手指颤动。
裴俊抚了抚她的手背:“圣上命我午时出发,我该去大营做些准备了。我不在时,靖海军自然交由你全权调遣,但你必须记住,在做任何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行,也一定要注意安全。”
徵羽愣了愣,颤声道:“谢裴大将军!”
裴俊点点头,走出房门。徵羽觉察到何处不妥,立刻跑上前拦住他:“裴大哥,对不起,求你别生气。”
裴俊淡淡一笑,捧住她的脸,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徵羽立刻抱住他:“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不能再出事了。”
裴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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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裴大将军率部分靖海军精锐于大鸿码头登船,船锚收起,帆面高展,众将士朝南边出发。
两个时辰后,郑保儿回来了,还带回一个重要的线索。
“什么?你是说,万宝号沉没前,曾在谯明岛停靠过约莫两个时辰?”
郑保儿点点头:“我让人在谯明岛打听了不少地方,终于找到在那天见过他们的人。那天,有人看见太阳落山之前,有一支穿着开荣阁衣袍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岛上,他们进了一家食肆,直到夜色很晚才离开。”
“等等,你说你让人打听了不少地方,才找到曾经看见他们的人?”徵羽疑道。
“对。徵羽姑娘也觉得有点奇怪?”
徵羽道:“四十一人,穿着相似的衣袍,浩浩荡荡走在一座小岛上,应该有许多人见到,怎会如此难打听?”
郑保儿应声道:“不但如此,这几天我还亲自问了许多岛上的渔民,有不少捕夜间鱼的,却都说那天夜里没有注意过什么大船。”
徵羽简直难以置信。
郑保儿又道:“万宝号是夜里沉的,船沉的这三天,海面既没有漂浮物,又无人呼救。谯明岛附近有许多渔民,每日船来船往,一有异常不可能无人发现的,岛上的人似乎也什么都不清楚,我觉得其中有古怪。”
徵羽思索道:“若是撞上暗礁,夜间守在甲板上的人定会大声呼救,向附近夜渔的船只发出信号,可万宝号这么大一条船,沉之前都没人逃出来,什么动静也没有,当真他们全都喝高兴了,一个个睡得那么熟吗?”
她说完,突然与郑保儿目光相碰,问:“那食肆..”
郑保儿摇头:“那间食肆我也悄悄探访过,但没有查出什么情况,他们掌柜和伙计说每天来往客人很多,对那天的情形记不太清楚了。”
“记不清楚?”徵羽冷笑一声,“做生意的人察言观色,尤其是来往客人众多的店铺,那里的掌柜伙计们更是做事细腻敏捷,观察细致入微,记性可好得很呢!保儿姑娘,谯明岛上的人不肯泄露一丝消息,我看摆明了有人在刻意遮掩,将此事压下去了。”
“莫非真的有人要害他?会是谁呢?”郑保儿不安道。
“唉,我也不知!”徵羽在将军府内来回踱步,心想:我要是不催他早点回来陪我找王六郎,他是不是就不会..
突然有东西“砰”地在她脑中炸开:王六郎,对了,我要在海上寻人,何不去请他帮忙?怎么完全忘了这茬!
她立即回头对郑保儿道:“我明日上朝,求圣上准我去谯明岛亲自调查开荣阁沉船与阿芙蓉传闻一事。我会继续寻找许康,决不放弃,但需要一样东西,不知保儿姑娘可否帮忙弄到。”
“什么东西?我立即派人准备。”郑保儿握紧了衣袖。
“昭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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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朝前,徵羽的心七上八下,她担心上奏时会被水师提督横加阻拦,可到了时间却未见程有炎上朝。
议事之后,皇帝问:“诸位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众大臣一片安静。
徵羽正想着如何开口,皇帝却看了看她,忽然说道:“既然无事,徵羽爱卿,你留下来,诸位爱卿便退朝吧。”
众大臣散出后,皇帝道:“徵羽爱卿,有件事朕要交给你去办。”
徵羽立即说:“圣上尽管吩咐。”
“朕要你去一趟谯明岛。”
“谯明岛?”她两眼一滞,十分吃惊,在脑中快速思索:莫非圣上也想要我去找许康?不对不对,圣上一定是因为阿芙蓉的传言,所以命我去抓捕许康!唉,不管是救还是抓,我都先把他找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帮他脱险!
她立刻作揖道:“是,圣上派徵羽去谯明岛所为何事?”
皇帝对尤公公点点头,尤公公展开圣旨道:“靖海将军徵羽接旨,昨夜市舶司吏目一员被东璃海寇挟持,海寇一伙现已流窜至谯明岛一带,遂命靖海将军尽快率兵前往谯明岛进行营救,钦此。”
“臣..遵旨。”徵羽呆住了。
圣上这么着急派我出兵不是为许康?市舶司吏目一员,是哪一位吏目?
徵羽问道:“圣上,被东璃海寇挟持的是市舶司哪一位吏目大人?”
皇帝道:“徵羽爱卿啊,被挟持的就是程爱卿唯一的养子,程禾。”
“程禾?他被东璃海寇挟持了?”徵羽瞠目结舌。
糟了,可真是祸不单行。她慌乱想道。
“徵羽爱卿啊,朕知道,先前赐婚时你可能对程禾有些看法,但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你应该也听闻程爱卿年轻时就没了亲生儿子,这程禾是他一手抚养长大,也算是唯一的儿子了。此事一出,程爱卿就突发急病无法下床,今日一早可是让人抬着进宫,强撑着求朕让靖海军出兵去救他的儿子。程爱卿于水师营、于大庆有过丰功伟绩,朕必须答应他,况且他的这份心,朕是十分理解啊。”皇帝看着她。
徵羽只好点点头。她明白,程有炎此刻的心,与长宁公主昏迷时圣上的心,应该是一样的。
皇帝又道:“你可能会觉得,只要多派些精锐,从东璃海寇手中救一个人不是难事,水师营也能办到。就算程爱卿执意请靖海军出马,也不是非得你靖海将军出面。徵羽爱卿可知为何一定要你亲自去?”
“回圣上,臣愚钝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因为啊,绑走程禾的不是一般的东璃海寇,而是伽蓝号的人。”皇帝叹了口气。
“夏沐昭云?”徵羽瞪大眼睛。
“我听闻在从极渊那条路上你与她交过手,夏沐昭云武功十分高强,伽蓝号上又有诸多东璃精锐,眼下裴爱卿去了安柔,也只有你能扛得起这个重任了。”
伽蓝号的人怎敢随意进入大庆海域,还挟持大庆官员?莫不是扮作了东璃海商,逃过了靖海军的巡查?这么一说,此事靖海军亦有责任,我是非去不可了,不过这个程禾他到底干了什么?
她转念一想:程禾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能名正言顺地出兵谯明岛,圣上也没有过问开荣阁阿芙蓉一事。那就去,这就是机会,不管是什么机会,能去谯明岛就能查到许康的下落!
她立即道:“圣上,臣遵旨!臣即刻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