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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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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推涌动伏玄机,血口救人露法宝】

天色突暗,一道亮光闪过天际,随即在众人头顶上方炸出一声响雷,紧接着,冰面仿佛苏醒过来,缓缓地向上隆起。裴俊和徵羽脚下的小木筏开始剧烈摇晃。

“快、快退!”裴俊一声急吼,不顾手指的生疼,拉起徵羽就跳上了身后许康和靖澄的木筏。说来也怪,许康和靖澄所在的小木筏竟与景明号一般,在颠簸的波涛上纹丝不动。

第二道闪电划过天空,那硕大的冰面一边发出巨大的响动,一边不断攀升,耸立成一座两船高的冰山。“轰隆——”随着一声轰鸣,冰山被那道闪电劈中,登时裂出一条缝来。

“轰隆隆——”天际再次劈下第三道闪电,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冰山随之从顶部向下裂开,裂痕越来越大,向四面八方快速地蔓延开去。冰山轰然倒下的地方显身出一只庞然大物,它晃了晃身体,抖落掉周身的冰渣,然后向众人看去。

乍一看,这像是一只微微闪着金光的冰狮子。它不仅有狮的身形,而且四肢被鱼鳞覆盖,身后还拖着一条鱼尾。

裴俊见状,顾不上害怕,将徵羽紧紧护在身后。徵羽被眼前之物吸引了,它虽身形巨大,气势逼人,却似乎并不面露凶相,“这是什么?”她问道。

“莫非,这就是家中长辈所说的啸浪兽?”靖澄眉头一皱,道:“南海之渊有兽,其名‘烈烈’,其状如狮身而鱼尾,赤如烈焰而鳞爪,出入有光。其翅可招狂风,尾可掀巨浪,乃啸浪之兽。‘烈烈’凶猛,为祸四海,天后降之。”

“烈烈..”许康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竟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不对啊,这里是东海极北,南海凶兽怎会现身于此?况且啸浪兽不该长这样,书上说它周身赤如烈焰,怎么会变成冰做的?”靖澄疑惑道。

未等他们弄明白,眼前巨兽忽然长啸一声,似乎在向他们发出警告,逼他们离开这里。

“靖澄兄弟,你说过,家里长辈告诉你啸浪兽镇守从极渊入口,我们既已靠近从极渊,那不管眼前的这只跟《海图异志》上的描述相不相符,它应该就是啸浪兽了!”许康大声道。

“既然你这么肯定,这四周全是冰和水,从极渊到底从哪进?”徵羽问道。

“我不知道..”许康的声音迅速低下去。

见小木筏没有离开的意思,巨兽向前踏出一步,再次发出长长的警告声。

凶兽啸浪,有唤浪呼风之力。阵阵波涛向小木筏涌动而来,天空亦卷来滚滚乌云将阳光严密地遮住,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只剩啸浪兽通体忽明忽暗的金光。

“站稳了!”裴俊挡住徵羽,扭头对船上众人道。

“我来!”靖澄一个箭步冲到裴俊身前,跳上刚才被弃的那只木筏,将所有人拦在身后。随即,他将左手举在眉间,右手握拳置于左手掌根之下,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一道道银光从他掌中射出,相互缠绕着奔向巨兽,未等巨兽反应,咒语便化作一道道银色的光晕将它围起,连它周身的金光都被那银色光晕遮挡下去。见咒语显灵,靖澄加快念咒的速度,霎那间,银色光晕分身成许多光圈,巨兽恼火地东撞西撞,却被术法困住,动弹不得。

“不愧是传说中的‘玄海秘术’,这么轻而易举就将啸浪兽制住了。”许康感叹道。

就在众人以为靖澄已将它拿下时,啸浪兽突然低吼一声,随即周身金光更甚,那银色光圈瞬间被金光震开,碎玻璃般地散了形。登时,啸浪兽鳞片全开,一双金翅从后背生出,它愤怒地晃动身躯,将目光降临在靖澄身上,停了下来。

“靖..靖澄..它怎么了?”徵羽十分不安。

或许是先前施展解厄令太过耗损自身,又或许是年纪尚轻,玄海秘术的精髓并未全然掌握,靖澄的咒语被啸浪兽震散了。

可他并不惧怕。

眼见啸浪兽挥动着双翅朝他们靠近,靖澄退到木筏尾端,一只脚后撤到徵羽所在的木筏,脚踩船沿,随即用力将船沿向后一蹬,小木筏被推后好几丈远。

“靖澄,你干什么!”徵羽叫道。

啸浪兽迈开覆满金鳞的前爪,朝靖澄脚下的木筏狠狠踏去,木筏顿时碎成两半。靖澄一跃而起,跳上离他最近的一块冰层,啸浪兽仰起脑袋长啸一声,四面的巨浪卷着碎冰翻滚着朝他袭来,冰面被海浪带着连连后退。

靖澄有咒语护身,即使踏在冰面上也不会立即下沉,他迅速在空中画出一个贝形符咒,再蓄力一推,小小的贝形符咒挡在他与啸浪兽之间,挡住了呼啸而来的狂风巨浪。

可凡人之躯怎能与异兽相搏?

贝形符咒的光亮很快暗淡下去,靖澄体力不支,刚要喘气,只见一个影子扑来,他来不及闪躲,顿觉什么冰凉的东西猛地从胸口掠过,随后便发出一阵刺痛。靖澄低头一瞧,啸浪兽的前爪已在他胸口留下了几道血印。

徵羽眼前一糊,再睁开眼,忽见靖澄周身被火光包围,熊熊烈火中,那个少年缓缓转过头来..

“靖澄!”见了他的模样,徵羽一声惊呼,她冲开裴俊的保护,一把拔出铭澄刀,踩住船沿狠狠一蹬,一个跟斗飞身朝啸浪兽扑去。

啸浪兽鱼尾一扫,直将她甩在冰面上,徵羽再一定睛,那火焰竟消失无踪,而靖澄只是趴在那里,并无被烧过的痕迹。“怎么会这样?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徵羽下意识握紧铭澄刀,刀把上却传来一股滚热的热流,烫得她松开了手。

裴俊正要前去营救,徵羽扭头朝木筏上的士兵喝道:“保护好将军,别让他过来!”未等士兵们上前,许康便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裴俊死死堵在自己身后。

“许康,你别听她的!”裴俊急道。放在平日,他单手就能把许康按到一边,无奈此刻他的双手又剧痛起来,刚要挣扎,便被两位士兵左右架住,动弹不得。

“就算她不说,我怎么可能再让你身陷险境?裴俊,我的良心还在我身上呢!”许康叫道。裴俊被众人紧紧护住,根本无法近前支援,只得火烧眉毛心急如焚。

靖澄见状,强忍剧痛,勉力支起身子爬向徵羽。借着啸浪兽的金光,他拾起铭澄刀,摸索着将它交到她手中。徵羽盯着靖澄的手,迟疑地将刀接过来,刀把又恢复了往日不冷不热的温度。

靖澄轻声道:“徵羽,你不该过来..”

“我不过来,难道让你再死一回吗?!”

“什么..?”靖澄费解道。

徵羽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何出此言,靖澄也听得摸不着头脑。忽然,二人头顶缓缓出现一片阴影,一抬头,只见啸浪兽对着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二人来不及躲闪,那尖利的长牙便笔直地扎下来,一道寒光掠过二人的眼眸。徵羽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她眉头一皱,默默道:“来不及了长宁..对不起..”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刺眼的蓝色光束从二人身后照射出来,这蓝光比方才靖澄的银色光晕更加耀眼夺目,不但将啸浪兽的金光完全遮盖下去,还照亮了四周所有的景物,照彻了天际,将每个人惊讶的神情都照得清清楚楚。

啸浪兽似乎被蓝色光束震慑住了,它停了下来,獠牙还在半张着的血盆大口中若隐若现。片刻后,它仰起头,朝二人身后看去——

只见许康身立船头,将什么东西高高地举过了头顶,照彻天地的蓝色光束就是从那物件中发出的,仔细一看,正是他那两枚宝贝得不得了的星月耳坠。

众人瞠目结舌。

一对小小的耳坠,为何有如此能耐,能使得行船在波涛中如履平地,能发出照彻天地的光芒?还能抵御啸浪兽的唤浪呼风之力?

来不及想这些了,见啸浪兽的注意已被引开,靖澄连忙拉过徵羽,二人相互搀扶着悄悄起身,不声不响地从它脚下挪走,就这样捡回了性命。

“那贩子没骗我,这果然是件宝物,本掌柜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许康笑眯眯地心言道。刚刚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他抱着侥幸心理取出宝物,竟成功转移了啸浪兽的视线,救了靖澄和徵羽,他上一秒还胆战心惊,下一刻便洋洋自得起来。

“等等,许康把它吸引过去,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徵羽对靖澄急道。

正说着,只见啸浪兽缓缓地将脑袋伸向小木筏,缓缓地向许康靠近。

周遭都安静了。

船上众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许康也一动不动,可他只是因为担心牵连到大家。

啸浪兽的脑袋越靠越近,许康与它面对着面,清晰地听到它鼻孔里的呼气声,也感受到一缕缕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

他本该十分害怕,可他偏偏没有这样的感觉。

啸浪兽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对许康露出了尖锐的长牙——

“烈烈?”

啸浪兽停下了,众人皆惊。

“烈烈。”只听许康再次唤道。

啸浪兽愣了愣,它再次猛地凑近许康,紧接着缓缓低吟了一声,继而朝后退去。扭身时,它忽然瞥见一旁的徵羽,欲走近时又停下脚步,模样似乎有些费解。随后,啸浪兽朝徵羽低吟一声,便一直回退到了方才倒塌的冰山那里,边退还边扭头朝许康低吟,仿佛在暗示什么。见许康一动不动,它轻轻摆了摆鱼尾,迟疑了一下,随即扭头便跃进了身后的冰层,一阵“呜隆呜隆”的响动后,啸浪兽彻底消失在冰层之下。

裴俊定了定神,连忙命士兵将木筏划向冰面上的徵羽和靖澄,将他们接了上来。

“你刚才跟啸浪兽说了什么?”徵羽一回到木筏,便好奇地问许康道。

许康还愣在原地,他手中紧紧握着那对星月耳坠,神情恍惚。

“康康?”徵羽碰了碰他的肩膀。

“啊?”这一碰,许康才回过神来,他立刻反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许大哥刚才是不是在叫啸浪兽的名字‘烈烈’?”靖澄接话道。先前他背诵《海图异志》里描述啸浪兽的那一大段话时,就听见许康跟在后面重复这个名字。

“是么?”许康呆呆地道。

徵羽看了他一眼,懒得再问,她很肯定许康刚才一定是被吓傻了。危机解除,至于啸浪兽为什么忽然对他和自己叫,她也没再多想。

啸浪兽靠近许康的那一刻,他的确也听到了一个声音,像是从自己嗓子里发出来的,但并不是自己在说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答不上来。他不明白究竟是星月耳坠救了他,还是身体里那个声音救了他。

想到这里,许康摊开掌心,小巧的星月耳坠正安全地躺在手中,拴住它们的绳结自然垂下。他松了口气,缓缓将这宝贝重新挂回脖子上。

“许大哥,你这法宝这么厉害,到底是什么来头?”靖澄好奇道。

“呃..说来话长..我从前在一个古董摊子看到这个宝贝,那贩子说这宝贝的光彩能把夜明珠给比下去,还说什么能当出海航行的平安符。哎,总之当时他说得玄乎玄乎的,我半信半疑半冲动就买了下来,没想到后来还真有点用。”许康笑道。

这样看来,景明号和小木筏在巨浪中如履平地,皆因许康在船上。许康有法宝傍身,只要他在船上,船就会十分平稳安全。

没想到,他脖子上挂的果真是“镇海大将军”。徵羽心言道。

她的注意力在那对耳坠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随后回归到正事上。她盯着巨兽消失的地方道:“啸浪兽镇守从极渊入口,如今它消失在冰面之下,莫非..”

“莫非从极渊..在这百仞冰层之下?那啸浪兽一步三回头,是在给许康带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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