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成绩,之前在湖上被刺杀一事也水落石出。
岑珩本以为是个阴谋,谁成想就是阴差阳错。
当初他抄了户部尚书的家,把一大家全部下狱。唯有一个傻缺儿子,不知道抄家的侍卫出了什么纰漏,竟让人从府上的狗洞里逃出来了。
要说户部尚书叶琮名这个独子,也算是在京城高门大户里数得着的反面典型。经常惹是生非就算了,还没脑子还怂。一点都不像他爹那个多智近妖的老东西。
用岑珩的话来说他爹有两个脑子,但是一个脑子都没给他留。
这二世祖就偶然听他爹提过一嘴金麟卫手里有他们家的把柄,好不容易跑出去,悲愤了一阵,又雄心壮志地要去报仇。
拿着手里仅剩的银子,找上了久负盛名的杀手组织要买凶杀人。
揣着银子,小心翼翼地踏进大门。
只有一个老头,老头头都没抬,敲敲手边的牌子,“先交定金。”
交完定金才被带进一间宽敞的屋子。
上来就说要去金麟卫首领的首级。
也不想想,能这么简单粗暴就解决的话,他们一家还会下狱吗?
一听这人来意,直接就拒绝。
话事人没什么正形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子,一脸漫不经心:“我们不做朝廷中人的生意,你考虑一下,换个人宰。要是不换的话就滚,定金不退。”
二世祖经历了抄家灭族变得十分好说话。想着那我的家仇不能报的话,那报个情仇总可以吧。
他在某一年的宫宴上对萧霜辰一见钟情,回去就要死要活地让家里去提亲。他母亲向来娇纵他,也不掂量掂量自家儿子配不配,不知天高地厚地就去提亲。
结果,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皇后客气中带着强硬地请出宫。从那以后,萧霜辰就成了这少爷的白月光朱砂痣。
天天游手好闲,只要萧霜辰出宫,一有机会就尾随蹲守,行为十分变态。
前年,萧霜辰忍无可忍,在岑珩暗中插派人手下的帮助下,把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腿都打折了,这才安分了一年。
最近又故态复萌,不过吸取了之前的教训,雇人干起了跟踪的老本行。
萧霜辰同岑珩的事,除了当事人以外,最清楚的可能就是他了。他早就想给那穷小子个教训。
叶少爷从怀中掏出逃亡途中都不忘每日蹂躏的画像交给对方。
坐着的男子没有丝毫起身接过画像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二世祖被盯得发毛,在这不算暖和的天气里,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看够了,挥挥手,身边站着的手下去接过东西,然后把人撵走。
“去个人跟着他,再找个人去报官。”椅子上的男子恢复了那副没骨头的样子,“毕竟我们可是守法的良民啊,遇到逃犯当然要报给官府。他的赏金记得领。”
一旁还拿着画像的手下:“…”
你个手上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杀手组织头头还自称守法良民?!
“那这单任务…”手下为难道。
男子一把夺过画像卷成筒打在手下头上,“收了钱就得办事啊。还要我教你啊?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书生,找个新人不就办了吗?”
就这么着,岑珩遇到了那个初出茅庐的菜鸡杀手。
这件事是当事人听完都觉得离谱的程度。买凶杀人被凶送进官府,误打误撞家仇情仇都是一个人。
任谁听完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位二世祖是懂报仇的。
既然勉强算是个误会,这事也就先放到一边。岑珩的当务之急是接下来他该何去何从。
公主府剩下的学子也早在成绩出来之后,落榜的就收拾包袱回去。
府上人少了许多,一时清净了不少。但同样岑珩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下了。
秦兰亭一早就差人给他送信,问他还要在公主府倒贴多久,催促他赶紧回来。
无他,就是岑珩对于聘礼的挑剔程度可谓是吹毛求疵。就连聘雁都跟选妃似得挑了从外形到羽毛都堪称完美的一对,这对雁看起来都比其他的要恩爱些,每日在府里专门有人照顾。
秦兰亭准备的礼单都改了数十版了,往返岑府和公主府送礼单的下人腿都跑细了。她都不知道原来男人可以这么麻烦,一来二去也懒得伺候,打算谁成婚让谁自己来准备。
不过萧霜辰没有赶人,岑珩便没有提要走,两人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一致。
那一封封催他归家的家书,岑珩全当废纸看不到。
美其名曰是要多培养一下感情。
每日照旧不忘鸡蛋里挑骨头,气得岑母要把正在准备的聘礼换成嫁妆,扬言要把那对千挑万选的恩爱聘雁宰了炖汤,让岑珩从公主府出嫁。
岑珩终归还是对岑母心怀畏惧的,第二日就赶回家去安抚,然后顺手拿走了库房中岑母最喜欢的那块羊脂玉的料子。
整块玉触手温润,皎白清透,一看就是块好料子。
秦兰亭发现之后,深夜抚着气得发疼的胸口,毫无形象地大骂:“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
日子就这么鸡飞狗跳地过到殿试那日。
之前,在考官审阅文章时,就对岑珩的文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文章…”
主考官看到这卷面的第一眼感受就是,这是他生平见过最丑的字了。但神奇的是每个字又都能让人看懂。
可谓丑出了风采,丑出了特色。
本着对每位考生负责的想法,还是耐着性子仔细看下去,看到最后惊为天人。
“你们都来看看这篇文章。”
其他考官听到主考官的话,纷纷放下手中的文章,围了过来。
“嚯,好生奇怪的字体。也不知学的是谁的字。”一考官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总之,岑珩的文章是让人一看就眼前一亮,各方面的眼前一亮。众人最后一致认为,这篇文章堪为魁首。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岑珩的字不好看,虽然偶尔也会流出一两幅字在外面。又因为岑珩在南方学子中被仰望的存在,所以即使有人指着他亲手写的字说是岑珩的墨宝,也不会有人相信。
殿试结束,岑珩被点为状元,之前虽自信,终归还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能定下心来。
一时间,消息传的飞快,身在后宫的皇后,在得知会元是岑珩后,对这一届的殿试也多关注了一些。
结果出来时,萧霜辰和陶休休恰好都在皇后宫中,正在打赌。
陶皇后一脸笃定:“我同你父皇的眼光定是极好的,状元一定是你未婚夫。”
“之前父皇赐婚的是他?岑珩?”
萧霜辰时隔几月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前未婚夫的名字。
人渣!败类!一边高调宣称喜欢别人,一边为了地位攀附皇家。果然科考只能筛选脑子,不能筛选人渣!
“你不知道岑珩是你的未婚夫?”
陶休休跟着补刀:“我也觉得前未婚夫可能性比较大。”
还特别加重了“前”这个字。
陶皇后的关注点马上转移:“什么前未婚夫?”
萧霜辰心中警铃大震,强行解释:“阿姐的意思是前两日刚见过的未婚夫。”
既然阿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她怎么着也得拖个人下水。
萧霜辰笑得眼睛眯起来,像个蔫坏的小狐狸一般,接着转移话题:“我不管,既如此那我就压会试的第二名,那个叫段未的吧。阿姐你觉得呢?”
还伸头到陶休休面前,用一种你懂我在说什么的表情眨眨眼。
“哼。”陶休休冷笑一声,活动了下手腕,直接迅速出手,拿住了萧霜辰的麻筋,用力一掐。
然后宛若恶鬼低语一般,凑到萧霜辰耳边道:“你在宫外大搞选秀的把柄还在我手里呢。我要是告诉姑母,恐怕你未来几日只能趴在床上过了吧?”
萧霜辰捂住嘴疯狂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多嘴,顺着椅子往下滑,试图躲开陶休休的手。她阿姐疼她是真疼,打她也是真疼。
心里恨不得给自己这张惹是生非的嘴一个大嘴巴。管又管不住自己,打又打不过对方,活该受罪。
陶休休满意一笑,这才松开钳制着萧霜辰的手。
陶皇后不明所以,还顺着萧霜辰的话道:“会试第二名那个孩子我看过画像,相貌挺端正,看着又乖又听话。回头我着人去打听打听人品。要是还不错的话,休休你可以去见一面,正好你母亲前段时间还让我帮忙留意着。”
看到探听消息的小太监进来,有外人在,陶休休才松了手,萧霜辰心疼的抱着自己的手臂呼呼吹气。
几人不由得坐直身子,视线都落在殿内的小太监身上。
“回娘娘,公主,郡主,状元是岑家公子岑珩。”
来报的小太监被上方的几位盯得直冒汗,还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妥,颤颤巍巍地说完,低下头一动不敢动。
殿内半晌没有动静。
陶皇后得意地看向自家闺女,“怎么样,你看人还是不行吧?子琛这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子琛?”萧霜辰听到这个名字想到了自己公主府藏娇的人。
“子琛?这么巧?”陶休休奇怪。